王源心想，果然干了坏事儿是要遭报应的，当初就不该骗人家，说自己是个找到了工作的大学生。

他站在王俊凯的办公室门口急得脸上直冒火，冷却了好一会儿才咬咬牙敲开了门。

王俊凯的办公桌在最里面靠窗的位置，七月的阳光从窗外照进来，柔柔地铺洒在他整洁的办公桌上，铺洒在他的头发上，脸颊上，肩膀上，手臂上。他抬起头看向王源，那阳光细细碎碎的，像有魔法一般，忽然间全落在了他深邃的眸子里。王源愣愣地站在门口，贪婪的目光将眼前的人从头到尾扫了个遍，最后定格在了他那副金属边的细框眼镜上。

“过来吧。”

大概是早知道这个时间办公室没有别人才会把自己叫过来，王源定了定神，轻轻带上了门，走过去，抬起手，鬼使神差地摘掉了王俊凯的眼镜。

“真是你啊…怎么之前在学校里没见过呢。”

“这学期刚被校长从分校调过来的。”王俊凯拿回眼镜重新戴上，用笔敲了敲桌子，“你叫什么。”

“王源。”

“嗯，看来名字真没骗我。”

“老师…”王源闷闷地喊了一声，却又一句为自己辩解的话都憋不出来。他迅速回忆了一遍自己之前在王俊凯面前说过的那些话，心想以后的日子大概不会好过了。

“把这两份讲义拿回去发了。”王俊凯把手里的讲义递过去，伸手帮王源理了理领子：“之前的事，我会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，今天就当是我们初次见面，老师不会为难你的，你也别往心里去。”

王源几乎是立刻挺直了身子，手中的讲义险些因这亲昵的举动散落一地，之前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心情又澎湃起来，呼吸的节奏全都乱了，他诧异地瞪了王俊凯一眼，却发现对方早已收回了手，正坦坦荡荡地与自己四目相对。

“好了，快打铃了，赶紧去吧。”

“噢。”

王源下意识地点了点头，转身离开的落魄模样跟朵被暴雨吹打的小野花似的，委屈得像是下一秒就要原地枯萎了，看着怪让人心疼的，他都不知道自己是该哭还是该笑，明明刚才还忐忑得要死，恨不得王俊凯把自己之前撒过的谎全都忘了，可当他听到王俊凯说会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时候，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。

明明早就认识，明明早就说过了喜欢，还真就只把我当作学生了？我在他心中怎么可以只是个学生呢？还有还有，这人怎么能如此坦荡地给我整理领子啊？不知道我喜欢他啊！以为我的心是铁做的吗，说不喜欢就能不喜欢？开什么玩笑！

王源越想越气，他回到教室把讲义塞给刘志宏，只说了句“帮忙发一下”就立刻冲出教室，跑回了王俊凯的办公室。

“老师！”

王俊凯这边还在想着王源那可怜巴巴的样子呢，心说小野花可别这么快就枯萎了，该想个办法浇灌浇灌，可没想到小野花不仅没枯萎，竟又生机勃勃起来，这声中气十足的“老师”吓得王俊凯浑身一抖，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。

“怎么了？”王俊凯尴尬地扶了扶眼镜，眼看着王源噔噔噔地跑到面前，抽走了自己手中的钢笔扔到一边。

“之前的事，你不用假装没发生过。”

“啊？”

王源迎着窗外照进来的阳光，皮肤白得发亮，那阳光落在他细长的睫毛上仿佛有重量，随着对方呼吸的节奏微微颤动。

“为什么？”

“没有为什么！你就是不准忘！” 王俊凯一时间反应不过来，盯着王源看了好一会儿，王源不大高兴地噘着嘴，被盯久了又不好意思起来，他不动声色地移开了视线，头越来越低，重新变回了奄奄一息的小野花，小野花不去看王俊凯，就盯着桌上的那堆教案，那来势汹汹的气魄忽然间全都没了。

“老师。”他依旧低着头，跟犯了错误的小孩似的，“老师，你缺不缺男朋友？”

奇怪得很，他今天没喝果酒，可王俊凯却觉得他的嗓音比那天还要更加甜软，简直叫人招架不住。

“王源，我是你老师。”

“在学校你是我的老师，在外面…”

“我也早就说过，不会考虑学生。”王俊凯郁闷，他早上都向其他老师打听过了，王源这孩子平日里乖巧懂事，尊敬师长关爱同学，简直是个模范好学生，怎么到他这里就变得如此固执？三十六计走为上策，王俊凯看了眼手表，拿起书准备去上课，但走之前也没忘记把话说明白了。他站起身来低头看王源，神情认真而又严肃：“你还小，我也没你想的那么好，对我的这份心思，还是趁早断了吧。”

王俊凯话说得坚定，被王源从背后小心翼翼地扯住了衣角也没回头。

“哪里能断的这么干脆…”王源吸了一下鼻子，王俊凯不知道他是不是哭了，可这刚演完坏人，怎么好意思转过头去看人家掉没掉眼泪啊。

“我需要点时间…”

听这语气委屈的，都快咕咚咕咚冒苦水了！王俊凯边叹气边转过头去无奈道：“行，我给你时间。”谁知身后的人正瞪着双无辜的大眼睛等着自己呢，连眼眶都没红，更别提什么眼泪了。

王源乐得跟朵太阳花似的，得寸进尺地抓住了王俊凯的手：“那老师是同意我继续喜欢你了？”

王俊凯像是被电到了，猛地甩开了手，他真是搞不懂现在的小孩儿，怎么变脸变得比宫斗剧里的女人还快，还一个个伶牙俐齿的，他真担心若是再跟王源继续纠缠下去，自己怕是真要多出个男朋友来。于是他话也不接了，也不再去看王源了，拿着书推门就走了，留着王源一个人在身后笑嘻嘻地喊：“等会儿见呀老师，我们下下节课是数学课呢！”